leyu乐鱼全站app
旅游斯里兰卡群山间的隐秘茶乡
来源:张国荣时间: 2022-12-12 01:14
穿卡其布马甲的男人用杯子咕嘟咕嘟大声喝着东西,蹙眉沉思片刻,把嘴里的残渣吐进水槽,顿时爆发出一阵滔滔不绝的赞美,口音里“r”的发音特别重:“绝对本土,特别清新、口感强劲、丹宁口感、回味无穷——好东西!”
康提的佛牙圣寺;传统舞者在康提艺术协会文化中心表演康提舞蹈和吞火 Graham Crouch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我也品了一小口,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心想:挺好的,不过再好也就是茶嘛。但退一步说,它的确是好茶。我们身在诺伍德不动产茶叶加工厂,周围全是呼啸作响的机器和塞满茶叶的大包,这些茶叶都是在工厂外的茶园种植的。
采茶者在哈顿镇外热带山丘上的种植园里忙碌。 Graham Crouch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我们置身斯里兰卡美丽的丘陵,距离哈顿镇(Hatton)不远,在这个超过海拔4000英尺的地方,生长着世界上最好的若干茶叶。穿马甲的这位名叫安德鲁·泰勒(Andrew Taylor),他是诺伍德本地的茶园主,斯里兰卡人,他强调,任何与茶有关的事情都需要一丝不苟:茶叶要由长着纤细双手的女人悉心采摘、要在机器中经过170分钟的氧化发酵工序,之后在长长的托盘里干燥21分钟,最后,泰勒兴高采烈地告诉我,茶叶制作完成6分钟后是最佳饮用时间——“所以带上秒表吧,哈哈!”不管怎样,我坦白告诉他,我更喜欢的是另一种饮料。
海尔格富丽,康提一家奇异的精品酒店,充满艺术品和纪念品。 Graham Crouch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咖啡几乎没什么医学价值,”这位茶园主嘲笑道——但是每天喝四杯茶却能预防消化不良、心脏病和身体综合机能失调。我问泰勒他自己一天喝多少杯。
他乐呵呵地回答:“五六杯吧。”
阳光明媚的斯里兰卡却是一个伤心之地,这个好客的南亚岛国30年来一直抱受种族战争困扰,直到2009年5月僧伽罗政府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无情地击溃了泰米尔猛虎组织,战争才告结束,其间约有10万名斯里兰卡人死于战火,2004年席卷这个国家东海岸的海啸又带走了约38000人的生命。
但是游客如果幸运地对此一无所知,也同样可以畅游这个原名锡兰的国家,眺望国家公园里四处漫步的大象与豹子,抑或在沿海的加勒与拜蒂克洛的诸多海滨圣地之间举棋不定,把历史的伤痕丢在脑后。
相形之下,绵亘在岛屿中部的丘陵地带才呈现出斯里兰卡的真正面目,访客很难不感受到阵阵愧疚的刺痛。经历了漫长的战争,冲突的源头却还清晰可见——骄傲的佛教民族主义力量(可以从这一带宏伟的寺庙看出)、英国殖民主义残余(从这些茶庄就可以看出),以及泰米尔武装力量(它的暴力只留下唯一一个显眼的证据:对一座佛教寺院的致命轰炸)——置身于此,人们可以好好去观察与思忖。
与此同时,这一带又完全自成一体,和五个世纪之前横亘在群山之间的康提佛教王国别无二致。和岛上其他地方相比,这里地势较高,气候格外凉爽,植被也特别苍翠,到处都是种满茶树的梯田,按照特有的美学与经济原则修剪成整饬的齐腰高度。如今,斯里兰卡已是世界上第四大产茶区,大部分都产自这片丘陵地带,此外这里还出产独特的肉桂。
这些茶园的名字都非常英国化——斯特拉思顿、香农、肯尼尔沃斯之类的,如今,很多茶农都是“种植园泰米尔人”的后裔,他们的祖先于19世纪60年代从南印度乘船而来,采摘这些茶园里的第一批茶叶(1948年,英国授予锡兰独立身份之后不久,新的僧伽罗政府剥夺这些印度泰米尔人的选举权,引起种族不和,最终导致兵戎相见)。
乘火车在山间旅行是一种迷人但颇为耗时的体验,列车在崎岖的丘陵之间缓慢颠簸,每天的车次也很少。于是我选了坐面包车旅行,司机是个快活的僧伽罗人,名叫W·S·亚帕(W. S. Yapa),30多年来一直搭载旅客和记者们在斯里兰卡全境旅行(斯里兰卡的公路都是只有两个车道,不过路面状况很好,很安全。全国最好的酒店一般都给搭载旅行者的司机提供费用低廉甚至是免费的住宿)。
在从首都科伦坡开往康提的三小时旅行中,亚帕靠边停车两次,让我下车看看路边卖的本地腰果和小块煮玉米,它们都非常美味。
康提(Kandy)坐落在山谷之中,毗邻一片宁静的湖泊,是由这个国家最后一位僧伽罗君主兴建。和大多数斯里兰卡城市一样,拥有10.9万人口的康提也是经历了数代人的发展营建,由一个小村庄走向混乱的城市化,有一种邋遢杂乱的气氛。
我在当地市场购买干辣椒和肉桂,然后又去茶室流连,借此消磨了几个小时。但是游客前往康提一般主要有三个去处。首先就是本地的皇家植物园,它坐落在本地大学对面,离城区约有三英里远,不过我得承认我没去,因为当时下着毛毛雨,而且那个地方最有名的就是兰花,就算天气好,我对兰花也不怎么感兴趣,挺奇怪的。
还是另外两个地方更值得一去。其一是著名的佛牙寺,就坐落在市中心。花1000卢比(按125卢比兑换一美元,约合8美元)买了门票,我注意到保安告诫一个女游客说她的裙子没有过膝,那女人镇静地进了旁边一家小服装店,花了大约25美分租了一条纱笼裹在腰间,悠闲地踱进安检门去。我脱掉鞋子,走过安检岗哨,发现自己置身城市的裂隙,身周的一切突然变得整洁宁静。
这座辉煌的大理石佛寺内有两座龛位,还有一系列彩绘,纪念佛牙从一处到另一处辗转流落的奥德赛之旅,直至16世纪末终于来到康提,如今,它被安放在小小的金匣子里。圣龛楼上有一个小小的博物馆,燃着焚香,陈列着珠宝和其他帝国时代的文物。再往上走一层,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纪念:一个照片展,全部是寺院的断壁残垣,那是1998年泰米尔猛虎组织爆炸袭击的结果,11人在事件中丧生。16年后,在游客入寺之前,保安仍会对他们进行搜身。
出寺院再走几百码,我来到康提艺术协会文化中心,这里有传统舞蹈和吞火表演,长一个小时,我来的时候正演到一半,领衔的是一个年轻的男舞者,身材好像相扑运动员,但却极具激情,而且意外的身手矫健。看着他们跳过一片燃烧的煤块,我突然想起还得回寺院取回鞋子。我回去取了鞋,用手机给亚帕打了电话,从寺院开车驶进城市上方的山麓,赶往夜色中的海尔格富丽酒店(Helga’s Folly)。
这是一片散乱的山间房舍,有35个房间,有点像达利外加亚当斯之家(Addams Family),一开始,繁杂的视觉效果就令我为之震撼,感觉自己在无数油画、古董家具与香料的万花筒里跌跌撞撞。墙壁上悬挂的照片告诉人们,60年来,富丽接待的贵宾包括圣雄甘地(Mahatma Gandhi)、尼赫鲁(Nehru)、劳伦斯·奥利维尔爵士(Sir Laurence Olivier)、格里高利·派克(Gregory Peck)和费雯丽(Vivien Leigh)。我住的套间有点像一个巨大的、富于戏剧色彩的家庭剪贴簿。一个告示牌告诫我关好窗子,以免猴子冲进来跑到厨房捣乱。向外看去,的确有几只猴子在树梢上蹦蹦跳跳。
正当我在套间旁边的烛光餐厅吃着美味的咖喱羊肉之际,一位红发雪肤的女人从一道隐蔽的阶梯上款款而下,她身穿带褶皱的丝绒长裙,戴着大号太阳镜——正是这里的女主人海尔格·佩莱拉(Helga Perera)。她问能不能和我一起用餐,并让侍者给我上另一道甜品,这是她的最爱——不过实话说吧,看到她我就没法再注意食物了。
后来我打听她的身世,她说她是在康提出生长大,父亲是一位著名的斯里兰卡政治家,母亲是柏林包豪斯艺术圈中的活跃人物。过去几十年里,她一直同自己的第三任丈夫一起生活在楼上的私人区域,他原本是本地的茶园主,现在“完全与世隔绝”,专门研究古籍。
佩莱拉夫人说,这里的建筑是她母亲设计的,既是为了家人,也是为了“某种包豪斯的”艺术群体,至今艺术家朋友们都会到这个酒店来寻求灵感。我忍不住思忖,电影《闪灵》(The Shinning)里受困于杀人之念的作家杰克·托伦斯(Jack Torrance)如果来到海尔格富丽的话,可能就不会落得“只工作不玩耍”了吧。
翌日清晨离开酒店之时,恍惚之感依旧萦绕在我的心头。我们开车花两个半小时向内地行驶了大约40英里,赶往哈顿镇。山间一片热带风光,两个车道的A-7公路两侧种满果树,无处不在的野狗和名叫“tuk-tuk”的亚洲三轮的士不时制造小小的交通事故。
我们继续向上行驶,大约过了海拔4000英尺,眼前出现一片巨大的瀑布,茶园的梯田鳞次栉比。我们穿过熙攘拥挤的哈顿,经过卡斯尔雷湖(Castlereagh Lake),深入茶园之乡的腹地,这里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梯田,工人们肩扛着沉重的大包行走期间。走出面包车,山间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茶园美景一览无余,远处有几间平房,我晚上就要在那儿过夜,面对此情此景,康提那些难忘的景色也不禁被我丢在脑后。
这里名叫Tientsin,是“锡兰茶径”(Ceylon Tea Trails)酒店在哈顿地区运营的最古老的四处平房酒店(始建于1888年)之一,“锡兰茶径”也是斯里兰卡的第一家罗莱夏朵(Relais & Châteaux)集团酒店。这里有六座平房小屋,我住的是其中一座,服务员领我进了殖民地风格的高屋顶房间,没过多久,大厨就敲响我的房门,为我描述他为我设计的有三道主菜的午餐和四道主菜的晚餐,还问我有没有忌口。
后来我坐在天井里,一边品尝胡萝卜芫荽汤、新鲜面包、烤金枪鱼配龙蒿酱和苹果脆片,一边俯瞰下面的梯田。我本想点茶水,但经理告诉我完全不用,15分钟后,我就可以按照行程安排参观附近的诺伍德茶厂,并同茶园主会面——也就是泰勒先生。
开完两个小时的品茶会,我在毗邻Tientsin的茶园漫步。狭窄的小路上只有扛着大包新采摘的茶叶或是大捆茶树枝干的女人们,这些树枝是要拿回家去生火用的。英国种植园主早已离去,20世纪50年代,新政府没收了他们的产业,几年后又归还给他们,但是接踵而至的战争岁月以及政府发起的土地改革迫使他们只能另谋他处。
虽然眼下茶园归本地人所有,殖民遗风依然随处可见。夕阳西下,扛着东西的女工们热情地和我打招呼,但是她们每天只能赚四美元,我不会幻想她们可以轻松愉快地维持生计。
后来我孤身走过茶树的碧海,路边的民房里传出本地音乐和宝莱坞电影的对白。Tientsin平房的孤灯在我身后闪耀,渐渐隐没于山色之中,我愿意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翌日清晨七点半,亚帕来接我。我们沿着A-5公路开了三个半小时,来到艾拉(Ella),这里的风景美到不可方物——天鹅绒般苍翠碧绿的群山、巍峨的德文瀑布(Devon Falls)、波光粼粼的格里高利湖(Gregory Lake),路边奇异的罗摩西塔寺(Rama Sita)——比起昨日的景色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最美妙的惊喜还要算艾拉本身,这才是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推荐给所有人的小镇(注意:我没去游览游客众多的努沃勒埃利耶(Nuwara Eliya),那里有很多植物园和精美的殖民时期建筑)。
艾拉有种令人愉悦的保守气息,茶园之间矗立着高贵的桦树,镇上有不少老旧的饭馆和宾馆。我们住在镇外几英里的“秘密艾拉”(Secret Ella),这是一处隐蔽的酒店,两个月前才开张。看门人带我进了崭新的木结构混凝土房间,里面放着一部手机,供我随时用来召唤他。
尽管有点冷,我还是忍不住到天井里用餐,顺便饱览美景,晚餐分量很足——水果沙拉、野生蘑菇汤、咖喱鱼——足够五个人吃。我尽量享用了一番,然后沿路走到可爱的“98亩酒店”(98 Acres Resort),它可以算得上是“秘密艾拉”的姊姊了,那里有个游泳池,似乎正坐落在茶园之上。
我在酒吧喝了一杯,然后又一路下坡,走到艾拉。这时开始下起大雨。我很快就浑身湿透,冲进一家名叫“炼乳与蜂蜜”(Curd & Honey Shop)的地方,这是镇上最大的娱乐场所,院子里遮起了天蓬,各种各样的人都进来躲雨:一个德国四口之家,一个来自中国的女游客,还有一个名叫尼尔的美国技师,几年前他破了产,现在成了背包客,在亚洲到处旅行,明天他要到康提去次参加五天的冥想课程。我建议他一定要去海尔格富丽看看。后来我点了一壶茶,只要一美元。
我坐了一个小时左右,雨势渐收,而茶水也开始在我身上发挥它古老的魔力。我带着焕然一新的心情和干爽起来的衣服,回头向山上走去。
实用信息:
这个山地之国的美食和印度菜有点像,不过通常更辣一点(尤其是泰米尔大厨掌勺的饭馆)。高档酒店通常会提供更好的斯里兰卡菜、亚洲菜和西餐,比如下面这些酒店:
海格尔富丽 (32 Frederick E. de Silva Mawatha, Kandy, 94-81-223-4571, helgasfolly.com):斯里兰卡一处美妙的平行宇宙,有种奇异的本土色彩,其奢华自成一格,晚餐十分美味。双人间每晚200美元起。
锡兰茶径(四处地址,坐落于卡斯尔雷与哈顿之间,94-11-774-5700,resplendentceylon.com):罗莱夏朵旗下美丽宽敞的平房酒店,坐落在高海拔茶园宁静的中心。服务与菜肴都属一流,Tientsin平房酒店有魅力的英式花园,别具风情。单间各种费用全包,437美元起。
秘密艾拉 (Passara Road, Ella, 94-57-222-6333, thesecrethotels.com):艾拉有众多酒店,大都破旧邋遢,这家新酒店却是整洁干净,坐落在镇外一英里处,接待情侣和家庭。院落内风景如画,提供精美的本地食品。双人间(只含房租):180美元起。
本文由:leyu乐鱼全站app 提供